开放是怎么一回事?

两年前,《时代周刊》刊登了一篇特写文章,题目叫“新道德”。其插图是一张卡通漫画,画着两女大学生在公园里边走边窃窃私语。一个对另一个说:老实说,我但愿生在没有的时代。

仅管这是偏激之语,但偶尔我们也会有同样的感触。每天我们受到宣传的狂轰乱炸从早到晚,处处看得见、听得见与性有关的形象及字眼──有些较暖昧,有些则很大胆。不管你看的是《时代周刊》、《妇女杂志》、《花花公子》、《读者文摘》、《环球杂志》、《健康杂志》、《男性》、《校园生活》、《今日心理学》、《人类行为杂志》,你都可能在目录里,找到一篇谈性的专文。其中一本你能读到“性开放的妙趣”,另一本中则有“性开放的问题”,这一期有一位女性临床心理学家讨论“美国男人的性寂寞”。如果其文不合你的胃口,也许下一期又会有一位男性临床心理学家为女性读者写一篇“自信与性感”。此外,我们还可读到“性在婚姻中居何重要性?”或“如何享受性的乐趣”之类的书刊。不管单身、已婚、年老、年轻──性牵涉到每一个人。

而电视、电影中也充满了。不管是“摇摆舞表演”或一些广告其含义都是十分明显的,即性解放。

作家和读者、制片人和观众──都津津乐道自由、性满足、性快感、性恐惧、性喜悦之类的话题。家喻户晓的心理专家,马斯特斯和琼森夫妇,成立了一个机构,专门研究性问题的机构。其他一些缺乏科学方法、擅于总结色情的结论的专家之流撰写一些“做”最新技巧及姿势的书籍,充斥市面。

但有关性的讨论决绝不仅限于刊物、电影或电视屏幕上。只要有人聚集的地方──家庭、大学宿舍、汽车旅馆、旅行车上──也都可听到这类话题。不管大家的评论或问题是什么,其答案往往含糊而靠不住。

性行为是唯一的问题吗?

由于这些研究及性宣传,统计学家公布了惊人的数字。据人口调查局统计,目前在美国未婚同居的男女有一百多万对──比前十年增加了百分之六百。民意测试家亦宣称,发生婚前性关系的人也比以前激增,而且年龄越来越小。廿年前的晚安吻别,今天已变成一夜的完全裸露。这一切的讨论、自由、实验、只是迫使青年人效仿。

有些人主张,频增的性意识能使人自由。另有些人则认为,它具有毁灭性的后果。

凯撒琳·布列斯林(Catherin Breslin),就是“解放派”的代表,她是《情人、新的性选择,及女人的乐趣》一书的作者。她说:性是新游戏的重要部分,令人满足回味无穷。不带功利心的性,是成人最好玩的游戏。她认为新女性对生活及性持有与老时代完全不同的观点。婚姻对新女性而言,是“奇怪、艰难、甚至是沉重的负担”。一个男人不可能满足她的所有需要。她认为“独立的女子可以同时享有八个或十个重要的男人:一个在公园陪她慢跑,一个陪她上歌剧院,一个陪她滑雪,一个陪她参加美食烹饪班,其他两三个陪她做爱,每一个给她不同的快感。加上两三个相爱的好朋友──她可倾诉衷曲、难过时可在他怀里哭泣的男人。”

性开放的新女性究竟有多快乐?

但这种论点怎么样呢?它是否真带来快乐和满足?把性当游戏、好玩的事、能给人带来价值感吗?同时拥有许多男人能化解真切的,取代恒久长存的关系吗?

研究表明,答案是“不能”。寒奥多·鲁宾医生说:女人往往是为与性无关的理由而与人发生性关系。一个女人与男伴出游,然后与他上床,不是因为她想上床,而是她觉得对方期待她这样做,如果她不依从,以后就见不到他了。为这样的理由而与人发生性关系,会使一个女人不快乐──恼怒、恶感、觉得被利用。如果男女在时机未成熟,在还没有充分自尊,尚不能决定想和那个人上床,或只因为别人说这样做没关系,就随便与人发生性关系,其结果只会导致对自己越来越深的憎恶。

恼怒、恶感、被利用的感觉──以及自我憎恶──这些都是性开放的副作用吗?发警告信号的不只是鲁宾医生一个人。临床心理学家,罗尼·巴贝奇,《为你自己、女性的性满足》一书的作者认为:年轻女子在这方面的压力尤其大。她的病人有许多都认为,每个人在性交时都应该是“自由、开放、性感、有多次高潮、毫无性禁忌的”。当她们在与人发生关系,而达不到这些预期的标准时,她们就对自己极端地苛刻。她说:这些二十岁上下的女孩子,在父母耳提面命的保守教训以及新的性革命哲学的夹缝中冲突矛盾,痛苦挣扎。

在性陷阱中的男士

但不是只有女人深常驻其苦。另一个对男人的性问题,出版了“沙诺研究”专题报导的临床心理学家,凯伦·沙诺说:和美国女子一样,美国的男士现在也开始反省其传统的形像(如征服者之类),发现它严重限制了人的潜力。根据她的调查,有半数以上的男人,承认他们对自己的性生活不满。为什么?理由有很多,但总括来说:美国的男人,往往陷在非男人的困境中,置身在不再真实的神话(以前被信以为真)和尚未实现的梦幻中──梦想着一夜缠绵无法企及的那种亲昵的情。男人以为他们正走在一条由糟糕通向更美好的旅程上,他们尚未达到目标,却越来越感受到旅途的孤寂。心理学家乔埃斯·伯拉斯,在《时代周刊》论“新道德”的专文里,评论这样的性历程时说:我们并不如自己想像中那么轻松。人们发现速成式的性行为,充其量只获得打喷嚏般的快感受而已。要与许多人发生性关系,是需要不少时间和精力的,他们发现它甚至不值得煞苦心的筹划安排。《自由与女性》的作者,巴巴拉·西门,说得更生动:目前人们对性泛滥有了反感,因为许多人受了伤害。这就好像一列火车逐渐将人载离维多利亚旧道德,可是突然在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出了轨,许多乘客都受重伤。现在煞车装置正在开始修复中。

飞跃后的回顾

有一个曾经出轨,但未严重受伤(根据她自己的诊断)的女孩,名叫葛莉春·克兹,是圣琼斯州立大学的学生。她在一九七七年八月号《女士》杂志上很坦白地说,她在进大学时,就抱着体尝“堕落生活”的心理准备。“那时我准备好了我的B2铅笔,学生资料卡及大量的避孕药,我憧憬着无拘无束、无恶感的性旅程、遨游欢畅一番。但说实在的,我现在认为这完全是神话,由一群失望但不敢说出真象的学生装编出来的神话。可是话又说回来,你怎可能在迫不及待要冲出去,打破一切礼教约束之后,承认这一切都是骗人的?”

葛莉春毫不怀疑在她进大学之后,一定会和人分享性关系。但她说:轻描淡写来说,“分享”是个不正确的字眼。第一次与寻欢作乐的先生在一起时,我有许多疑惑:我该马上离开呢?还是在这儿过夜?早上醒来该和他说些什么?借用他的浴袍是否得体?我下贱吗?他也很贱。这是否意味着我们已开始了某种永恒关系?她发现并没有。若说我的心里充满恶感,那是谎话。但初次的经验一点也称不上美好。我能想到最正面的一个形容字词,就是“沉闷”。那次的关系毫无感情,或者说即使有任何一丝感情,也巧妙地先锋派的故做冷漠掩饰掉了。我很快就发觉,这种冷淡、遥远的关系,成了未来更多次类似遭遇的特征。

这种冷漠,不仅令我惊愕,而且使我恼怒。我要弄清楚它所以存在的原因,为何我那些大学同学都能利用它来作为性滥交的手段。显然,它常常是放荡性生活的基础。

在这种困惑之下,葛莉春开始询问她身边的许多位男士,为什么这种疏远、冷漠会存在肉体亲近的异性男女之间?他们对性的看法怎样?得到的答案都差不多:性是“好玩的游戏”……“自然的欲望”……“成人的需要及娱乐”、分享、喜乐的字眼,从来没出现在他们的答案中。

她决定回归“我以前那种独身,但快乐的生活方式”。做了这个决定之后不久,她与一位对流行在校园那种开放、随便性风气表示厌烦的男朋友谈到这问题。他的感受足以反映大多数男学生的想法。他说:每次我发现自己与某人上了床,我心里就懊悔不该涉足这么深。等深入到一个地步,我知道我当晚得和那个女孩睡在一起时,一切就都开始走下坡了。我只是跟着感觉走。有时候,我只想赶快草草了事。最后我不愿意再与人胡搞了,因为我觉悟了。除非男女之间有真正的爱与信任,性根本一点好处都没有。没有爱,根本不值得你去惹那些麻烦。

葛莉春在结束她那篇文章时说:“现在,性开放还是个时麾的玩意儿,要站出来,承认它根本不是人们所想像的那样,或向这个拒绝放弃性泛滥,却又焦灼不安的世界宣告这个事实,需要相当的勇气。结果是,大伙儿坐在那里,闭紧嘴巴,羞于启齿说:我们仍没找到令我们满意的性关系。我们不敢向外界承认,更糟的是,我们也不敢向自己这么说。也许我们只能开始澄清一件事──没有爱与信任,根本不值得找这些麻烦。”

我们该何去何从?

有趣,不是吗?就在性解放、自由、满足欲望的高调和行为流行的时候,就在这场性革命进行得如火如荼时,我们听到许多伤感的评价。一辆出轨的火车,充其量只获得和打喷嚏一般的快感而已,和二B铅笔一样没有感情。难道这就是性──众人所推崇的美妙、兴奋、感情澎湃的经验吗?其中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岔。最极致的性,一定不是一场“快乐的游戏”、“好玩的”事情,不是不断替换的情人、一夜伴侣或发酸的婚姻吧?

也许爱和信任真的很重要。但基础为何?什么地方才是性结合的所在?也许性不是爱的秘诀。

幸运的是,这是有答案的。完全、实际、积极又幸福的答案。现在正是好好考虑其真爱之来源的时候。